开放、共享，弥补所有对科研有兴趣的人之间的AI鸿沟，这是7月26日世界人工智能大会的星河启智·科学智能开放合作论坛上全球科学家们发言的共同主题。随着论坛上来自世界各地的顶尖科学家们共同发声：“From data to discovery, from labs to lives——science serves all（从数据到发现，从实验室到社会——让科学服务全人类）！”不少学者也提出，要构建开放的科学范式，不仅需要突破各类有形、无形的壁垒，还必须创造更适合开放科学范式的环境，包括开放的教育。

AI正构建人人都能做科学家的开放科研范式

　　在过去几年中，AI4S（AI for science)正为越来越多的人所接受，尤其是去年诺贝尔物理学奖颁给了人工智能领域的科学家，这被视为是人工智能的“青霉素时刻”。

　　但是随着技术的发展，更多的思考也在同步推进。“AI重构的科研范式是开放的科学范式，不仅仅是赋能科学家，甚至是人人都可能成为科学家，我们传统认识中的科学，也正在发生变化。”中国工程院院士，之江实验室主任王坚一直在思考人工智能会对科学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他举了个例子：两个月前，一位美国高中生利用NASA公开在网上的NEOWISE望远镜的观测数据，通过人工智能技术发现了150万个新天体，并且作为唯一作者，在天文学顶级期刊《The Astronomical Journal（天文学杂志）》上发表了这一研究。而他发明的算法，被其他团队用来进行天体研究，同样也产出了不错的成果。

　　王坚说：“图灵在1948年就说过，一个人加上一支笔和一张纸就是一台通用机器。我们科技的发展，其实是一直在升级纸和笔，如今，人工智能已经成为我们的纸笔，加上我们的大脑，未来也许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科学家。开放科学范式的构建，在今天显得前所未有的重要。”

　　而早在10年前就开始推进人类表型组大科学计划的复旦大学校长、中国科学院院士金力对开放科学的感触更深。“如果我们回望人类科学发展的漫长历程，会发现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那就是开放合作始终是推动科学进步的根本动力。例如人类基因组计划，科学家历时13年完成了30亿对碱基对的测试，绘制出了人类遗传密码生命天书，更重要的是提升了精准医学的范畴。如果没有这种国际合作，单凭一国之力是不可能完成这一伟大的成就。”如今，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使得科学领域的开放、合作和共享不仅变得更加重要，而且能够给科学带来更大的加速度。

　　这样的科学意味着什么？金力举例谈到，这意味着在偏远地区的年轻人或年轻的研究者，也能够通过开放，使用世界顶级实验室的数据和算法，完成原本只有发达国家才能进行的前沿研究；也意味着当某个实验室在重大疾病治疗方面取得突破时，全球研究团队能够基于更完整的数据和技术标准，快速推进下一轮的创新，而不是被局限在论文的有限信息中，重复摸索；也意味着面对气候变化等人类共同挑战时，全世界的科学家能够跨越国界，跨越学科，共同寻找解决方案，“开放的科学不仅会改变科学本身，还会重塑科学与社会的关系”。

开放科学需要破除壁垒，构建开放的教育

　　“我们从两年前开始推动开放科学，但是至今并不令人满意，这也让我们思考开放科学的挑战究竟在哪里，科学智能的壁垒究竟在什么地方。”金力直言，目前仍有各种有形、或无形的壁垒，让开放科学的推进显得有点难。

　　最显而易见的，就是学科之间的壁垒仍然存在。金力表示，学科壁垒不仅仅有其历史等深层次的原因，还有数据隐私监管合规的因素。另外，从竞争者的角度而言，有技术主权考量，专有资源投入回报的问题。

　　“科学就是把人变成神，而AI正通过开放科学范式的构建，加速这一进程。”香港大学副校长宫鹏是从事卫星遥感图像研究的学者，他对开放科研研究感受很深。现在，越来越多的论文有数以百计的作者，他们正是通过数据共享进行开放的科学研究。但是现在有越来越多的科学联盟、数据共享联盟成立，希望能够提供数据共享，同时不少数据库、国际科学合作机构和大型数据服务企业也提供数据服务，但是要真正实现数据共享却并不容易。

　　而在香港科技大学首席副校长郭毅可看来，要破除的不仅仅是学科的壁垒，因为现在知识迭代速度太快，所谓的知识增长斜率太大。所以科研范式一定要变，开放科学非常重要，数据和协同机制都很重要。我们有条件开放，也需要开放。“郭毅可同时表示，人工智能技术也给评价带来了很多挑战。就以数据确权为例，如果把李白的诗歌翻译成英文放在网上，区块链技术固然可以确认谁翻译的这首诗，但是当每个人都可以修改时，如何确认哪一个修改是最关键的一步？再比如，科学家与AI共同来解决一个猜想，完成后如何确权？”如果我们要构建开放科学的研究范式，那么我们的研究环境也要有根本性的改变，而这样的改变本身也是科学研究的命题。郭毅可说。

　　当人工智能构建开放的科学范式时，高校同样也应该考虑开放的教育。金力专门谈到，这将彻底改变教师、学生和机器的关系。未来教师不再是知识传授者。现在我们觉得教师是个“导演”，是引导学生学习的人，未来教师究竟承担什么样的角色，需要我们弄清楚。

　　郭毅可也表示，人工智能一定会改变教育本质，改变大学的组织形式。人工智能领域的不少科学家都在思考大学的组织形式在5年之后是否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我们应该有责任思考这些问题，而不是等别人想清楚了，我们再去跟随。”

　　“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必然会改变大学教育，在一个数据链接的世界里，大学可能会虚拟化，可能会无边界，无国界，学生可以根据兴趣自学或者相互学习。而优秀的大学教育必须基于优秀的基础教育，否则就是空中楼阁，而且优秀的大学教育必须立足社会，脱离社会的教育必然被淘汰。”宫鹏对于人工智能对大学教育的影响，得到了在场所有校长们的赞同。

　　上海财经大学校长刘元春直言，AI带来的技术革命已经让我们大学教育的弱点变得特别明显，因为大量的真正具有创新性的人并非来自大学教育。他开玩笑地说，“大学教育反而成了扼杀天才的一种手段。”刘元春说，开放的科学带来开放的教育，这必然会使教育从本源上得到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