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7月31日,美国总统特朗普签署行政令,拟对尚未与美方达成协议的国家或地区(包括加拿大、巴西等)征收10%至41%不等的对等关税,并明确所有关税将自2025年8月7日正式生效,而非此前宣布的8月1日“最后期限”。
尽管最后生效日有所推迟,但美方态度丝毫未见缓和,观察人士指出,这一政策延期并非转向,而是为赢得更多操作时间。
这场被特朗普称为“全球贸易重构”的行动,不仅是其“美国优先”战略的延伸,也是其2026年中期选举前的关键博弈。美国究竟能从这场被其主导的贸易重构中收获什么,又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
8月7日后,美国将面临哪些挑战?
首先,消费者成本上升,通胀压力积聚。关税将直接推高进口商品成本,最终成本大多由消费者承担。尽管特朗普政府声称“让别国埋单”,但经济数据显示,实际税负已逐渐转嫁至美国国内。根据耶鲁预算实验室测算,由于关税,2025年美国家庭将人均增加年支出在2100至3800美元之间,低收入家庭受影响更为严重。
随着8月7日触发的新关税全面生效,食品、家电、电子、建材等领域价格将出现新一轮上调,尤其对依赖中间件和原材料进口的中小企业影响显著。在当前美联储维持高利率的背景下,这种由政策推动的输入性通胀,将进一步制约美国货币政策的腾挪空间。
其次,外交信任赤字扩大,盟友关系面临重构。特朗普政府坚持“交易式外交”与“美国优先”,虽然短期内迫使部分国家签订协议,但在战略层面,削弱了传统盟友之间的信任基础。譬如加拿大和墨西哥虽属美墨加协定成员,但仍被美方纳入加税名单,令其国内保守派掀起质疑声浪;而巴西被要求“全面开放市场”并增加美方特定商品采购,被批“近乎勒索式谈判”。
可以预见,若美方对伙伴国反复加税、反复谈判,将可能导致全球主要经济体加强对冲机制,重启区域一体化、减少对美国市场的依赖。这种结构性信任裂痕,可能在下一轮贸易与安全议题中爆发更多不协调甚至对抗。
此外,政策合法性与制度稳定性存在风险。随着特朗普动用行政命令大规模征税,多个受影响企业与行业协会已经提起司法诉讼。早前联邦地区法院曾裁定某些“国家安全理由”下的关税超越总统权力,现已进入上诉阶段。若上诉法院维持原判或最高法院受理此案并限制总统关税权,将对当前政策架构造成根本性动摇。
此外,部分国会内的民主党议员已表示,若关税造成显著民生冲击,将推动审查总统对国际贸易工具的单方面动用权。这使得美国现行关税体制存在法律与立法的双重不确定性,企业无法就未来贸易环境作出稳定预期,无疑会进一步削弱投资信心。
同时,市场与供应链双重震荡可能加剧“供应链孤岛化”。金融市场对关税政策以及“8月1日关税大限”已连续数周做出反应。美股自7月中旬以来波动加剧,尤其出口占比较高的科技股、制造股跌幅明显。关税增加导致零部件及材料成本上升,企业利润空间被压缩,多家龙头制造企业(如汽车、机械、家电领域)都已宣布或考虑下调2025全年盈利预期。
同时,原产地审核机制收紧也让全球供应链更加复杂。企业为规避高关税,需要增加转运路径、调整工厂布局并接受更严格的海关检查,整体物流成本与合规负担上升。
长期而言,美国可能加剧“供应链孤岛化”趋势,导致区域产业网络碎片化,整体竞争力被稀释。
最后,多边贸易体系进一步削弱,美国孤立风险上升。在特朗普政府的单边行动推动下,WTO等多边机制角色持续被边缘化。美方绕过世贸裁决机制,以行政手段直接施压各国,虽然达成若干双边“胜利”,但也促使越来越多国家开始寻求“去美元化”“区域联盟”或“南方合作”机制来削弱美国的制裁与关税能力。
从“关税大限”到“行政令落地”
美国的博弈新模板
长期观察人士指出,若美方持续以“威胁关税”替代规则协商,将可能加速全球秩序从“规则主导”向“实力主导”回归。这不仅会削弱美国自身在全球治理中的道义感召,也将增加未来面对地缘对手时的制度脆弱性。
诚然,特朗普的关税战略在短期内暂时换来了财政收入、国内产业保护与谈判控制力,但其可持续性仍存根本疑问。表面看,美国似乎正主导一场全球贸易的“权力重构”;但在更深层,这场“关税重构战”或许正在加速全球经济碎片化、多边机制式微,使世界经济规则沦为地缘政治博弈的附属品。
对美国而言,若不能将眼下这些临时协议转化为可执行、可复制的稳定制度安排与长期战略收益,那么,此轮关税战的得分,很可能不过是一次“账面繁荣、结构透支”式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