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世代社交软件Soul，其“虚拟伴侣”背后是AI还是真人客服，引发争议。

　　21CBH日前报道称，当用户跟人设“190，在校大学生，体育生一枚”的“虚拟伴侣”聊天到深夜时，对方突然弹出几条消息：“先不聊了，我要下线了”、“我们都是工作人员，今天就不加班了，有什么问题明天九点以后再联系吧”。甚至，还会出现虚拟伴侣要求线下见面等“邀约”的情形。

　　这样的场景自2024年底Soul上线官方虚拟伴侣账号以来，便不时出现在社交软件的议论中，甚至#Soul AI是真人吗#热搜词条长期挂在小红书、抖音的话题榜前列。截至2025年3月，小红书上关于“AI伴侣评选”的笔记目前已超56万篇，不乏各类笔记对各类AI陪伴App进行测评。

　　对此，Soul回应媒体称，公司正在探索更好的解决方案，尽可能减少AI幻觉。Soul高度重视虚拟人要照片、约线下见面的情况，已经进行一系列优化。

　　商业困局押注AI

　　注册超过2000天的Soul老用户正在离开。海克财经调查称，2024年，在深圳工作的95后小沈更换新手机时，没有重新下载Soul。6年前刚工作时的他，曾被Soul的"灵魂社交"理念吸引，但如今平台上充斥的婚恋硬性指标让他感到疲惫。

　　这种用户流失并非个例，同时，也是Soul在寻求资本化路上的侧面写照。

　　2021年5月，Soul曾向SEC（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递交招股书，但又在1个月后宣布暂停IPO（首次公开募股）；2022年6月，Soul转战港股，招股书失效后于2023年3月再次更新，但此后便再无下文。

　　Soul招股书显示，2019-2022年，Soul累计亏损达27.65亿元。2020年、2021年和2022年，Soul的平均MAU（月活用户）分别为2080万、3160万和2940万，用户粘性不高。尤其是Soul彼时在各大平台视频教程中，逐渐沦为指导男性用户如何在Soul发展两性关系的“阵地”后。

　　为扭转颓势，Soul在2023年底押注AI赛道。2023年12月，Soul推出自研语言大模型SoulX，并上线限时组局活动“找xx搭子就上Soul”，并发布主题为“我和搭子有点搭”的AI海报。

　　2024年底，8个官方虚拟伴侣账号应运而生。目前，其中男性角色"屿你"粉丝量超69万，设定为杭州创业者；女性角色"小野猫"拥粉超67万，扮演爱打《王者荣耀》的女大学生。

　　这些精心设计的角色迅速成为流量入口，却也埋下商业与伦理的双重隐患。

　　网经社数据显示，2022年12月、2023年12月和2024年12月，Soul的MAU分别为2680万、3024万和3243万。月活用户保持增长稳定，证明Soul的AI导向或有了一定成效。

　　AI与真人的界限

　　AI背后到底有没有真人客服，在社交软件和二次元这样更注重情感链接的领域尤其受到关注。《人民邮电报》2024年6月报道称，2021年游戏圈就已经出现过一则类似的AI“丑闻”。

　　彼时，日本一家游戏公司推出了一款男性向的恋爱游戏《Plus Links：与你联系的思念》。

　　与传统的恋爱游戏不同的是，玩家在游戏中可以跟角色聊天，角色的内置AI会根据不同的话题作出回复，这一新潮的功能彼时就引起了诸多玩家的追捧。但随着玩家数量增多，AI逐渐“懈怠”，除了回复得很慢，消息里还会出现错别字，并且一到晚上12点就消失，早上10点才能回复。

　　彼时就引起了玩家对于AI背后有没有真人的讨论，尤其是发现疑似该公司的招聘广告后。招聘信息显示：在一款恋爱游戏中按照角色的设定和玩家聊天，每天回复300-1000条信息，每条信息约15-30字，工资按字数计算。但彼时该公司并未承认此条信息。

　　关于AI背后有无真人操纵，Soul在4月的公众号推文上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在《关于 Soul 上的AI美女到底是不是中年男子假扮的这个问题》一文中，Soul详细回应了七个技术争议。

　　对于用户常疑惑的背景音，Soul解释称并非是有人在后台操控，而是技术团队在训练模型时刻意加入的音效，用来模拟更真实的社交体验。而AI自曝个人信息，则“可能是行业普遍存在的AI幻觉问题”。

　　至于用户担心的一系列AI太像真人的问题，Soul在推文中却回应称，“我们内部将此理解为对Soul技术能力的夸赞。”Soul强调称，虚拟伴侣为真实AI，不存在有真人的情况，其自研的Soul X大模型基于社交场景，公开宣传中曾多次突出拟人化特点。

　　毕竟在寻求商业化的Soul看来，AI比起宣传的陪伴角色，对其估值更具想象空间。

　　情感沦为变现工具

　　招股书显示，Soul的收入主要来自增值服务、广告服务和其他。2020-2022年，Soul营收分别为4.98亿元、12.81亿元和16.67亿元，其中增值服务收入分别为4.85亿元、12.02亿元和15.18亿元，占比均在90%以上。

　　而增值服务中占比较大的是虚拟物品业务，包括虚拟礼物、推荐特权、游戏道具等，占总营收七成以上；其次为占比约一到二成的会员服务，深陷舆论漩涡的虚拟伴侣也包含在虚拟物品业务中。

　　在用户一旦有过虚拟伴侣的聊天后，AI为了维持互动，当用户几小时未回复，便会自动发起新话题，并适时索要明码标价的虚拟礼物，甚至邀请每十分钟2元的语音通话。

　　更深层的变现发生在数据层面。Soul在2024年5月更新的《收集个人信息清单》明确载明："会收集用户与AI机器人的聊天内容，用来完善算法。"Soul CTO陶明受访时透露，语言大模型训练数据来自"过去七八年积累的真实公域社交资产"。

　　有业内人士更坦言，用户私密对话成为AI养料已是行业潜规则，但平台从未明确告知这些数据是否包含私聊内容。

　　Soul的商业野心不止于“白嫖”用户的数据训练，更延伸至消费领域。

　　2024年"双十一"期间，Soul发布《Z世代双十一消费行为报告》；同年12月，还签约明星戚薇成为其首位品牌代言人。

　　2025年3月，Soul启动"百万婚礼"项目，为一对平台相识的新人定制非遗婚服，邀请著名主持人、明星倪萍作为证婚人出席。从情感陪伴到婚庆消费，Soul增值服务之外的“第二增长曲线”转化路径愈发清晰。

　　不完全统计，2025年，Soul一共发布了《2025年Z世代婚礼态度洞察报告》《2025 Z世代AI使用报告》《2025年Z世代新职业洞察报告》《2025生态安全半年报》等报告，均是对于消费、热点话题的“追更”。

　　不久前的7月底，在WAIC（世界人工智能大会） 2025现场，以“Soul的AI社交练习”为主题，Soul重点展示了其在全双工语音和视频通话能力支持下，“超类真人”和“深度沉浸”的社交体验，让AI在真实社交中扮演双重角色：贴心的Companion（情感疗愈伙伴），动态解析用户社交困境，提供个性化情绪赋能；高效的Connector（真人关系桥梁），AI Agent在真人用户间捕捉共鸣信号，催化真实友谊的萌芽。

　　同时，Soul自研的端到端全双工语音通话大模型也正式亮相。据悉，全双工通话大模型即将在Soul平台内测，后续将陆续落地于虚拟人实时通话、AI匹配等1V1、多对多互动场景。

　　WAIC 2025上，陶明还表示，当AI真正融入个体的关系网络，带来情绪共鸣和情感支持，意味着以AI为代表的新质生产力深入陪伴、社交、数字生活、消费等具体场景，进一步扩展新质消费的范围，将延展出“情价比消费”等全新的市场机会，推动社交行业新的产品范式、商业化模式诞生。

　　当AIGC从技术驱动转向场景创新，Soul的虚拟伴侣功能力图依托AI技术实现高度拟人化的交互体验，暂不论AI背后是否有真人“替聊”，其变现模式延续了传统增值服务框架，确是现实。

　　也即说，用户当Soul是社交桥梁和纽带，Soul却倾向于将用户的情感做成一门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