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2日,蚂蚁集团和财新传媒联合举办的“外滩大会·见解论坛”在上海举行,本次论坛下午的议程围绕资本市场与科技创新展开。中欧国际工商学院教授、中欧陆家嘴国际金融研究院高级学术顾问、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研究院院长盛松成在会上表示,当前经济形势下,中国货币政策工具降准优于降息。
盛松成从以下三个方面展开论述:
1、中国货币政策运用以调整法定存款准备金率为主
从2016年以来,中国法定存款准备金率调整过23次,均为向下调整(降准)。例如,中国大型存款类金融机构(工农中建交邮储)从2016年的17.5%降至9.0%,累计下降8.5个百分点。这里指的不只是法定存款准备金率,还包括了超储率,但超储率一般都很低。相比之下,2016年以来中国政策利率仅调整过14次,调整法定存款准备金率次数更多。
“中国以降准为主,而不大幅降息。市场上有一些争论,是否可以大幅降息。实际上市场利率还是在下降的,但降息是逐渐缓慢的,而不是大幅降息。为什么没有一降到底?原因有不少,其中之一可能是商业银行的息差压力。”盛松成表示,在2010年前后,商业银行的净息差接近3%,有的接近4%。今年二季度末,商业银行净息差1.42%,创历史新低,而且很有可能会继续下降。
为什么要高度重视商业银行的净息差?他表示,因为金融主要由三个方面组成:银行业、资本市场、保险业。中国是间接融资为主的国家,以银行业为主,占比89.7%。而资本市场占3%,保险业占7.3%。
对比美国,美国银行业占42%,资本市场19.4%,保险业35.4%。美国是直接融资为主的国家,所以降息对商业银行的影响不像中国这么大。因为中国要保持商业银行的正常运行,商业银行资金是支持实体经济最主要的资金来源,如果商业银行本身出现风险,运转不正常,经济也会出现风险。所以这也是中国利率不一降到底的原因之一。
盛松成指出,目前中国金融机构加权平均存款准备金率约为6.2%,与国际上主要经济体的央行相比,中国降准还有较大空间。现在商业银行每降0.5个百分点,就可以向社会提供约1万亿元的资金。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西方国家基本不用法定存款准备金率工具,主要用利率工具。美国2020年3月疫情期间把法定存款准备金率一降到底,美国现在没有法定存款准备金率,全都是0。所以不像中国有法定存款准备金率可供使用。
2、降准有利于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的协同配合
降准将增加商业银行可自由使用的资金,可以更好地支持积极的财政政策。数据显示,目前中国国债中68%左右由商业银行持有,地方政府债中75%左右由商业银行持有。如果降准,商业银行就可以有更多资金购买国债和地方债,这是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配合的方式之一。
与财政政策可以直接介入经济活动不同,货币政策一般是间接发挥作用的,需要商业银行甚至整个金融体系的配合,其实施效果在相当程度上受市场反馈的影响。目前我国金融机构超储率较低,降准对调节市场流动性较为有效。
3、中国降息仍有空间
我国消费和投资的利率弹性较低,降息对刺激消费、投资作用有限,因此不具备持续大幅降息的基础。利率下降使居民存款收益减少,降低财富效应,反而不利于消费。
今年7月,居民存款减少1.11万亿元,同比多减7800亿元。而非银行业金融机构存款单月增加2.14万亿元。“这些钱哪来的?还是个人和企业尤其是个人存款转移。可以说居民存款减少,和利息下降有比较大的关系。”盛松成表示。
他认为,企业在投资决策时更多考虑的是投资风险和利润,利率的小幅变化对其影响不大。所以中国以降准为主,而不是降息为主。但是市场利率也还是在持续下降,活期存款以前年利率是0.3%,现在是0.05%,已经接近0利率。定期存款一年期、三年期利率基本都在1字头的,以前都是3.5%左右。
盛松成指出,降息仍有空间,一是目前中国物价较低,致使实际利率较高。二是人民币汇率近期兑美元小幅缓慢升值。中国降息的外部环境改善,因为美国在降息,很多人都预测美国9月还会降息。
此外,结构性货币政策工具降息是中国独有的,今年5月8日,中国公开市场7天期逆回购操作利率(7天OMO)调降10个基点,结构性货币政策工具利率则普遍下调25个基点。结构性工具降息幅度更大。近年来,中国结构性货币政策工具不断创新,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是支持经济薄弱环节(如小微企业、防范化解房地产风险等)。二是支持重点领域,比如最近十年来特别强调科技创新、产业升级换代、先进制造、绿色发展等,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
截至2024年末,结构性货币政策工具约占人民币银行总资产14.2%。中国结构性货币政策工具发挥了很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