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氢是通过可再生能源生产的氢气,具有低碳环保、用途广泛等特点。据统计,2020年,绿氢在全球氢气生产中的比例不足1%。随着全球能源转型步伐加快,国际能源署预计,到2030年,全球绿氢产量将较2024年水平增长5倍以上。
发展氢能独具优势
在今年6月举行的首届非洲绿色氢能峰会上,南非总统拉马福萨指出,非洲大陆具备发展绿氢产业的独特优势。其一在于丰富的可再生能源。非洲是全球太阳能、风能资源最丰富的地区之一,摩洛哥、埃及等北非国家太阳能辐照强度位居世界前列,南非、纳米比亚等国拥有适宜的风力资源,年平均风速可达每秒7米。随着当地太阳能热发电和风力发电技术的进步,可为电解水制氢提供较稳定的能源供应。其二在于种类多样的关键矿产资源。非洲是全球关键矿产资源的主产地,刚果(金)的锂、钴,南非的稀土和铂族金属均为发展绿氢制取技术的重要原料。
非洲发展绿氢还可以有效带动就业。首届非洲绿色氢能峰会上发布的《非洲绿色氢能报告》预测,未来25年,非洲绿氢产业有望为各国创造200万个至400万个就业岗位。
不仅如此,非洲绿氢还可以出口满足其他地区需求。欧盟计划到2030年在自主生产1000万吨绿氢的同时进口1000万吨绿氢。巴黎一家绿氢公司创始人勒佩尔克表示,摩洛哥、阿尔及利亚等北非国家紧邻欧洲,具有资源丰富与接近市场的双重优势,是未来大规模氢能输送的关键地区。德国氢能专家哈贝克赞赏南非是德国的重要合作伙伴,称两国在绿氢领域的合作有助于加速南非经济发展和电力供应,同时保障德国能源多元化。欧盟气候专员蒂默曼斯认为,“阳光充沛的非洲是绝佳的制氢地点,非洲有望成为未来能源的发电站”。当前,欧盟已选择与摩洛哥、埃及、南非、纳米比亚等签署合作协议,共同开发绿氢并向欧盟供应。
项目建设如火如荼
多个非洲国家正积极开展氢能项目建设,加快发展绿氢产业,以期抓住发展绿色氢能的历史性机遇。
早在2023年5月,纳米比亚政府就与海芬氢能公司签署协议,计划投资100亿美元建设“绿氢合成绿氨”项目,项目将建设较大规模的风电场和光伏电站,届时每年可生产约240万吨绿氨。目前,纳米比亚政府已将绿色氢能定位为国家发展战略,在今年9月召开的第二届全球非洲氢能峰会期间,纳米比亚绿色氢能事务专员穆纽佩宣布,纳米比亚拟为各氢能项目的启动和建设筹集约17亿美元,将可再生资源转化为工业生产力,最终将自身打造为非洲的“绿氢枢纽”。
位于南非东海岸科加港的绿氨项目计划于2029年投产,预计年产绿氨100万吨,产品将出口到欧洲和亚洲市场。该项目负责人卢布瑟表示,得益于南非沿海稳定的风能日照和现有深水港口等配套设施,绿氨生产成本可降至每吨650美元,低于全球平均水平。
近年来,摩洛哥通过制定明确的政策框架和激励机制吸引了大量国际投资。2024年3月,该国政府批准了总投资规模达3190亿迪拉姆(约合350亿美元),包含多个绿氢项目的投资计划,主要应用于绿氨、钢铁及工业燃料生产。摩洛哥政府指出,发展绿氢既有利于实现国内到2030年可再生能源占比提升至52%的减碳目标,也将满足欧盟进口需求,未来将大幅提升对欧洲市场的出口能力。今年9月,“希比卡1号”项目已进入初步阶段,摩洛哥负责投资事务的大臣级代表齐达内对外宣布,摩洛哥已成为绿氢及其衍生品领域吸引外资的重要核心区域。
但是,随着此类出口导向型合作日益增多,业界有观点认为,非洲发展绿色能源也应当立足于满足国内经济转型需求。《非洲商业》报道认为,非洲大多数绿氢项目由外国主导,主要生产出口产品,服务于发达国家利益,非洲国家政府应优先将绿氢用于扩大当地电力覆盖、支持绿色工业发展等领域,然后再考虑外销。文章警告称,若无适当政策引导,非洲绿氢产业恐将重蹈油气、矿业式的“单一原料出口”老路。
挑战与机遇并存
非洲绿氢发展还面临其他挑战。首先,融资缺口巨大。非洲绿色氢能联盟的研究指出,要在2050年前构建完整的氢能经济,需要4500亿美元至9000亿美元的资金。目前,非洲多数氢能项目仍依赖外部融资或政府扶持,资金链风险突出。其次,基础设施滞后。许多绿氢项目规划在偏远地区,可再生能源集中但缺乏完善的输电网、管道、港口和储运设施。如南非虽有港口,但电网瓶颈和陆上储氢设施需要同步升级。再次,技术和人才短缺。非洲普遍缺乏电解槽制造、电堆研发等关键环节的本地经验和成熟劳动力。最后,水资源紧张。制氢需大量净水,干旱地区国家面临制水成本高昂问题。分析人士认为,类似纳米比亚这样水资源匮乏、距离主要市场又较远的国家,需要克服供水和运输成本,才能在全球绿氢市场中保持竞争力。
针对上述挑战,非洲各国和国际社会正在探索多种应对措施。
其一,非洲各国纷纷出台国家战略和政策。南非在2022年发布《国家氢能发展路线图》,设想建设“氢谷”产业带;埃及和其他国家也已制定本国氢能发展战略。各国强调完善监管框架、推出土地和税收优惠等支持政策以吸引投资。此外,非洲绿色氢能联盟等多边合作平台正在推动区域合作,制定统一认证标准和发展路线图。正如拉马福萨所言,非洲需要建立区域认证体系和“氢能走廊”,打造面向全球的绿色产品出口平台。
其二,国际长期购销协议加速达成。欧盟“全球卫星”投资计划以及德国、法国等国的绿氢采购机制,为非洲绿氢提供了确定性市场。例如,2023年6月,德国副总理哈贝克与南非签署了绿氢合作意向声明,并承诺通过国际气候基金额外提供3000万欧元支持;欧盟与摩洛哥、埃及、纳米比亚等国的绿氢合作协议已陆续落地。通过签订长期购销协议,为项目融资提供了稳定现金流预期,降低了投资风险。
其三,非洲国家在签署对外合作协议时越发重视本地化条款,如关键部件本地制造、优先雇佣本地劳工、技术转移等,既促进当地产业链完善并留存更多附加值,又逐步建立起本地人才培养和技术转移机制。
此外,世界银行、欧洲投资银行、非洲开发银行等多边金融机构正设立专项基金或担保机制,支持跨国绿氢项目的早期建设。
总体而言,非洲绿氢产业正处于快速起步阶段。在丰富的资源和市场需求驱动下,大量项目已付诸行动,国际市场也为之注入动力。非洲各国政府和企业正在积极搭建从政策保障到资金引入、从技术合作到产业配套的配套体系。随着更多国家明确战略、签署长期购销协议和引入金融支持,非洲有望在未来几十年内成为全球绿氢供应的重要一环,为当地经济增长和全球减排目标作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