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新华社报道,当地时间10月11日晚,埃及总统府宣布,埃及总统塞西与美国总统特朗普将于13日在埃及共同主持加沙“和平峰会”,旨在敲定加沙停火第一阶段协议,讨论人道援助和早期重建。预计将有20多国领导人出席。
不过,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哈马斯)已表示不会参加。
这场峰会似乎要为持续两年的战火画上“休止符”。哈马斯与以色列计划于13日开始释放被扣押人员。数十万巴勒斯坦难民已踏上归途,然而,等待他们的仍是家园无存、以色列对加沙过半土地的控制。和平二字,至今仍悬在半空。
“庆功大会”
据埃及介绍,本次峰会定于13日下午在红海度假城市、本轮停火谈判地沙姆沙伊赫举行,主要目标是促成国际谅解以实现加沙停火、确保向巴勒斯坦平民提供人道援助,并敲定后续政治谈判的时间表。
从流程看,峰会既包括公开会议,也安排闭门会谈,最终将发表联合声明,反映国际社会在停火实施和后续步骤上的共识。
在此过程中,特朗普料将成为焦点:作为斡旋方之一,他不仅要与塞西联袂主持会议,还要发表讲话,并与停火协议其他担保国一起,参加第一阶段协议签字仪式。
从阵容看,主办方的“邀请网”撒得很广。
埃及方面透露,将有20多国领导人参加,既有卡塔尔、土耳其、沙特等中东国家,也有英、法、德等欧洲国家,还有印尼、巴基斯坦这样的伊斯兰国家,联合国秘书长、欧盟及非盟代表也在列。
此后,美国国务院又扩大名单,追加邀请西班牙、日本、印度、加拿大等10多个国家,甚至向伊朗发出邀请。伊朗外长阿拉格奇已表示,伊朗支持特朗普计划的“部分内容”。
不过,加沙停火的两大关键角色——以色列和哈马斯已表示不会参会,但将继续参与后续停火谈判。
宁夏大学中国阿拉伯国家研究院院长牛新春指出,本次峰会的核心目的有两层。
一方面,特朗普想把它打造成“庆功大会”,展示个人政绩。
自年初上任以来,特朗普自称调解了七场冲突,但真正具有重大意义和全球影响的,还数加沙冲突。他想借此次峰会展示“历史性外交成就”,甚至为明年争取诺贝尔和平奖铺路。
但讽刺的是,当前的停火协议仍是“半吊子工程”,要实现真正停火,目前只完成了10%的工作。
另一方面,为第二阶段谈判统一思想。
第一阶段停火执行周期较短,更复杂、敏感的问题都留在第二阶段。美国和其他调解方希望召集对巴以冲突有影响力的各方,协调立场,为后续谈判奠定基础。
至于邀请伊朗,牛新春认为,本就在情理之中。作为加沙冲突中具有影响力的一方,伊朗能对哈马斯、黎巴嫩真主党、也门胡塞武装发挥作用,要推进第二阶段停火,最好纳入所有相关方。再加上如果伊朗出席,将提高峰会的国际参与度,恰好满足美方展示自身影响力的需求。
而欧洲大国的积极响应,背后也藏着多重考量:除了道义压力,更想借机保持在中东事务中的政治存在感与决策参与权,同时向特朗普示好。
“旋风造势”
主持埃及峰会前,特朗普还安排了一场行程紧凑的“旋风访问”——他将于13日凌晨抵达以色列,会见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向以色列议会发表讲话,还可能与人质家属见面。
几乎与此同时,停火协议的核心条款也将落地:被扣押人员释放行动预计将于13日早上启动。哈马斯将交还所有48名以方人员(包括幸存者和已故人员遗体);以色列相应释放约250名巴勒斯坦囚犯,以及过去两年拘留的约1700名加沙人员。
就在人质获释前夕,特拉维夫市11日举行一场特殊集会,提前透露出以色列民间的对美态度:面对上万名民众,特朗普女儿伊万卡、女婿库什纳以及美国中东特使威特科夫登台讲话,现场响起“谢谢你,特朗普,谢谢你,威特科夫”的欢呼。
牛新春指出,眼下第一阶段停火整体执行顺利,被扣押人员交换可能会在细节上出现小阻碍,但落实并无重大风险。在此背景下,美以关系进入短暂“蜜月期”,特朗普的访问或承载双重目的。
个人层面,他目前是以色列国内最受欢迎的外国领导人。此访有助其收割政治声望,为自己的政绩造势。
外交层面,这既是对内塔尼亚胡政府的公开声援,也被视为对其个人的隐性助选。有以色列媒体称,当特朗普站上以色列议会的演讲台时,明年以色列大选的序幕已悄然拉开。
不过,牛新春也提醒,“蜜月期” 恐怕难以持久,第二阶段谈判启动后,美以之间的矛盾很可能会激化。特朗普要落实“20点计划”,就要同时向以色列、哈马斯施压,以推动双方妥协。
尖锐对立
随着以军完成在加沙的首阶段撤军,截至11日晚间,已有逾50万巴勒斯坦人返回加沙城。然而,加沙城早已满目疮痍。
“房子已经不在了。一切都消失了。”加沙城居民艾哈迈德·贾巴里称,“我很高兴没有流血和杀戮,但我们该住在哪里?”
联合国专家称,过去两年,加沙92%的住宅建筑遭破坏或摧毁,加沙的恢复将需要几代人的时间。
更关键的是,尽管以军已撤至指定地点,但对加沙的控制并未减弱——仍掌控加沙约53%领土。内塔尼亚胡明确表示,以军会继续驻守并控制加沙所有关键区域,以此对哈马斯施压。
牛新春指出,第二阶段停火谈判即将展开,双方仍面临眼前和长远两大类挑战。
就眼前而言,紧迫问题主要有三个,每个都存在尖锐对立。
一是哈马斯解除武装。哈马斯明确表示,只会以“以色列撤出加沙、结束对所有巴勒斯坦领土的占领,以及巴勒斯坦建国”为其解除武装的前提条件。但以色列不可能作出这些让步。
二是以色列彻底结束战争。以色列将消灭哈马斯、加沙去军事化作为前提条件,这明显是哈马斯难以接受的。
三是以色列彻底撤出加沙。目前,以色列已在加沙地带外围建立缓冲区,目的是长期控制加沙、加强自身安全保障。换言之,它今后不可能完全撤出加沙。
至于长远问题,“比如,建立临时过渡政府、改革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设立国际监督委员会以及国际维和部队等。”牛新春举例道,在眼前问题得到解决前,更是无从谈起。
微妙变化
历经两年战争冲刷,中东地区的军事格局已发生微妙而复杂的变化。
牛新春从美国、以色列两个核心角色的动向进行分析。
以色列的军事冒险主义和扩张主义取得不少成功,在中东地区的军事影响力大幅上升;与之相对,由哈马斯、真主党、胡塞武装等组成的“抵抗轴心”军事影响力受到削弱。
尽管在国际上备受孤立,但美国在中东地区的军事影响力实际上在上升。和平时期,中东事务呈现多极化趋势,不再由单极主导;但到了战争时期,真正发挥重大军事影响力的,只有美国一家。
但即便如此,美国和以色列的军事优势仍有难以突破的局限性。
“它们不可能通过军事手段彻底解决问题。只有将其军事优势转化为政治解决方案,才能真正化解矛盾、实现中东长远持久的和平。”牛新春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