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美国货币市场突然遭遇流动性压力。本周，华尔街投行警示，这种流动性压力并非一次性事件，市场或将继续面临货币市场流动性风险，美联储或将不得不出手干预。并且，这种流动性匮乏，还同时席卷了欧洲和英国。

　　关键利率水平升至2020年来最高水平

　　上周的美联储利率决议中，美联储宣布自12月1日起停止缩减国债持有量，结束为期三年的资产负债表收缩（QT）行动，因为流动性紧张的迹象日益增多。

　　即便如此，上周五，以美债为抵押的隔夜一般抵押品回购协议利率，陡然飙升至4.32%，超过美联储3.75%~4%的政策利率区间，两者利差升至2020年以来最高水平。与回购交易相关的基准利率，比如担保隔夜融资利率（SOFR）和三方一般抵押品回购利率（TGR），也均高于美联储支付给银行的准备金利率，即准备金余额利息（IORB）。这是自2019年以来，除月末或拍卖结算期外，上述利率首次突破美联储的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这一现象表明，金融体系中的美元流动性不如以往强劲。2019年9月，美国短期利率飙升，当时美联储不得不向体系注入约5000亿美元资金以平息市场动荡。

　　值得注意的是，这是自2019年以来，除月末或拍卖结算期外，这些利率首次突破美联储的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本周，该利差逐渐回归到一致的水平，但市场参与者仍然担心，回购利率未来几周仍将再次飙升。

　　花旗集团利率主管杜恩（Deirdre Dunn）表示：“我不认为上周末回购利率飙升，是一次性异常事件。”他也是美国国债借贷咨询委员会主席。券商Curvature Securities的执行副总裁斯克拉姆（Scott Skyrm）补充说，虽然货币市场暂时已经回归“正常化”，但这部分源于美国银行们利用了美联储的货币政策工具，缓释了货币市场的压力，但“资金压力至少会在下个月底和年底重新回归”。巴克莱银行的美国利率策略师厄尔（Samuel Earl）也称，美国融资市场“尚未走出困境”。

　　一些分析人士和政策制定者表示，如果压力没有减轻，美联储可能需要开始直接购买资产。达拉斯联储主席洛根（Lorie Logan）上周坦言，“如果最近回购利率的突然飙升不是暂时的，我认为美联储需要重新开始购买资产”。许多分析师还认为，在持续QT三年后，美联储正处于从金融体系中撤出过多资金的边缘。银行的储备现金水平也可能会陷入危险境地。过去三年，美联储缩减了约2.2万亿美元规模的资产负债表。

　　杜恩称，“我们不再处于储备金充足的环境中，流动性危机事件可能会继续发生。对于美联储来说，这意味着他们必须提前考虑一下，他们现有的货币政策工具口袋中，有什么应急工具。”

　　此外，也有分析师认为，流动性危机不仅仅由美联储长期QT导致，更是因为QT与美国国债创纪录发售同时发生，将市场资金从金融体系中吸走，更加加剧了流动性压力。美国银行利率策略师斯威布（Meghan Swiber）称：“按照历史标准，目前如此激进的美债发售水平，有可能耗尽传统投资者对美国国债的需求。为了更好地平衡美债供需，市场需要一个长期休眠的买家：美联储。”

　　全球货币市场同样出现流动性趋紧信号

　　事实上，不仅美国，欧洲和英国也发生了类似的流动性趋紧情况。

　　在欧洲，虽然融资市场较为平静，核心回购利率并未承压，但无担保借贷市场已初现流动性趋紧的迹象。反映欧元区银行隔夜借贷成本的欧元短期利率，已逐渐与欧洲央行的存款利率趋于一致。上周，该利率水平与欧洲央行存款利率的利差降至2021年以来的最低水平。这反映出，随着欧元区金融体系过剩流动性减少，市场对现金的需求增加。

　　随着英国央行继续减持其国债资产组合以及银行归还疫情期间发放的低息贷款，英镑回购利率的波动性加剧。上周，衡量隔夜回购成本的指标——隔夜回购指数平均值升至4.28%，而英国央行的关键存款利率为4%，两者利差录得自2020年3月以来，除季度末前后的数据外的最大水平。巴克莱银行策略师伊斯拉姆（Moyeen Islam）表示，此次飙升源于银行偿还了创纪录的230亿英镑的英国央行贷款，这增加了它们对其他资金来源的需求，也表明流动性正以惊人的速度从市场流出。

　　荷兰国际集团（ING）资深利率策略师图克（Michiel Tukker）表示：“全球货币市场必须学会在缺少过量准备金的世界中运转。尽管全球央行们如今拥有多种流动性工具，但关键问题在于，如果由央行而非市场主导，这些资金能否真正流向最需要的地方。”